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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飞虹剑客 (第1/1页)
天牢终年不见天日,只有过道点着油灯。 昏暗阴沉,难分昼夜。 犯人刚进来还在墙上划痕记录,时间熬的太久,或者画满了墙壁,再没了计算日子的心气。 毕竟,活着从天牢走出去的太少了! 打坐的这位犯人,周易记忆中有印象,姓苏,姓据说曾是江南的文豪。 因为写了忤逆当今的诗词,引得锦衣卫去调查,不知怎么就寻到了虐死家仆的罪证,依律关进了天牢。 有家人送银子,每顿可以多喝勺稀粥! 或许哪天熬死当今,新君登基大赦天下,这位就放出去了。 “难怪心态这么好!” 周易将稀粥分发完了,沿着牢房一路向外走。 声音由远及近。 初时嘈嘈切切,随后化作大大小小的呼喝声,听话音是在耍钱。 凤阳立国至今已有三百年,王朝该有的通病一样不少,譬如陛下索要生辰纲,譬如吏治败坏武备松散。 天牢规矩早不似太祖时严格,否则周易这病秧子,也招进不来。 额定上千狱卒,大多数是吃空饷不见人的,少数来当值的校尉,每日都是喝酒耍钱为乐。 周易对比史书上的规律,对比凤阳国当今情形,大概率要改朝换代了。 “小易子送完饭了?过来耍两把!”差拨张舟的声音,将周易从感慨中唤醒。 只见张舟不断对手心吹气,似乎能让骨牌点数变大。 张舟是天牢差拨,不入流的小吏,正好是周易的直属上司,与过世的周父关系不错。 周易摇了摇头,一是生性谨慎不好赌,二是没有银钱。 前身每日买药滋补身体,花光了家中所有银钱,结果还是无用功,让蓝星来的魂魄占了躯壳。 站在张舟身后看了一会儿,类似于牌九的玩法,坐庄的是牛校尉。 乏味,无趣! 周易静下心思,琢磨日后如何修行。 即使有长生道果,也不能放弃修仙,万一哪天遇到魔道妖人掳掠人口,亦或者仙人斗法覆灭一城。 天灾人祸,光靠谨慎躲不过去。 长生是道果,修仙则是护道之术! “前身记忆中从未听闻过修仙之法,连仙人之说都不知道,只听说过武道分为内气和锻体,具体的还要去武馆打听一番。” 修仙是为了长生,周易已得道果,可不会舍本逐末,为了求仙而去云游冒险。 所以,暂时只能选择武道! “是不是先赚一大笔钱,改善生活?弄不来肥皂水泥,也可以搞搞硝石治冰温室大棚……” “或者剽窃些诗词歌赋,名声有了,钱也就有了……” “再不济……” “暂且算了,目前在神京有院子,天牢管饭,莫再因些银钱节外生枝。” 周易可不相信古代的经商环境,在纯官本位社会,毫无根基靠山却有大笔银子,纯纯是待宰的猪猡。 这时。 外面来了个书吏,在牛校尉耳边说了些话。 校尉是天牢官职,从九品,麾下掌管十个差拨,差拨管理十名狱卒。 牛肃依律可掌管百人。如今天牢吃空饷的太多,手下只有二三十个狱卒,还时常来不齐。 “兄弟们,来活了。” 牛肃将骨牌扔在桌子上,说道:“雷大人吩咐,前几天关进来的那贼人,今天必须审讯画押,免得耽搁了问斩。” 雷大人名唤雷虎,任司狱之职,不算外面镇守的禁军,可以说是天牢内最大的官。 “我来我来!” 张舟双目有些赤红,灯影晃动,恍如恶鬼。 “今儿手气臭,输了个精光,必须拿这厮好好出口气!” 说话间。 十几人呼啦啦向刑讯室走去。 周易犹豫了下,也跟了上去。 贼人在甲十二号房,打开牢门,里面倒吊着个汉子,脸上血迹斑斑看不清容貌。 周易跟在人群后面,或许是记忆中见的多了,目睹那汉子凄惨模样,并未有任何恶心呕吐之感。 张舟泼水将汉子唤醒,也不问话,直接抡起鞭子就狠狠的抽。 啪啪啪! 一声响,汉子身上就多一道血痕。 鞭子上沾了盐水,刺激到伤口上,汉子疼的呜呜呜惨叫。 周易这时才看清楚,汉子满口牙齿已经没了,舌头都断了半截,这还怎么认罪? 牛校尉端坐太师椅上,慢悠悠的品茶,低声与负责记录的书吏说话。 周围十几个人看着汉子受罪,或一脸爽快,或漠然无视,或打赌犯人能撑住几轮。 许久之后。 张舟抽鞭子累了,拎起通红的烙铁,随意的在汉子身上按。 滋滋滋! 一股子焦臭味传出,汉子已经气息奄奄,只剩下本能的哼哼声。 牛校尉阻止张舟继续施刑:“莫要把人弄死了!” 书吏已经将审讯过程写完,拎起汉子的手掌,也不用沾朱砂,直接在认罪书上留下了清晰的血手印。 铁证如山,供认不讳! 周易低声问旁边狱卒:“叶叔,这人犯的什么罪?看模样不像是官老爷。” “这贼人是个混江湖的,外号飞虹剑客还是什么。” “半年前豫州闹旱灾,饿死了不少人。这厮带人冲击粮仓,杀了十几个粮商不说,连县令都割了脑袋。” 叶老七说道:“锦衣卫追踪了小半年,终于抓到了,直接叛的斩首!” 绿林好汉! 这是周易第一个念头,古代旱灾轻则饿殍遍地,重则易子相食。 汉子开仓放粮,救了不知多少人性命! 牛校尉接过认罪书看了看,微微颔首:“白莲教逆贼,聚众闹事,杀官谋反!记得好生喂他吃饭,一月后问斩,至少要活的。” 张舟说道:“大人放心,小易子办事稳妥。” “大人,要不要喂些好的?” 周易躬身领命,看那汉子凄惨模样,已经被折磨的不似人形,怎么也不像是喝稀粥能挺过一月。 牛校尉摆摆手:“无需麻烦,这贼人锤炼五脏六腑,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,可不那么容易死。” 果然。 晚间周易拎着饭桶过来,汉子已经恢复了精气,虎目瞪圆。 脸上黑紫烙伤,身上血红鞭痕,非但不显得孱弱,反而多了凶煞之气。 周易不敢靠近,舀了勺稀粥向汉子嘴巴里倒,然而对方紧闭着嘴挣扎,一不小心灌进了鼻孔。 “咳咳咳!”汉子呛的不断咳嗽。 “大侠,咱就是个区区衙役,莫要为难。” “州……狗……棍!” 汉子舌头断了半截,说话囫囵吞吐不清。 周易放下饭桶,去外面看了看,左右牢房空着,狱卒们都去摸牌。 回到汉子身边,抱拳施礼。 “大侠不惜己身,赈济灾民,在下敬佩万分。如今身陷囹圄,却不该自暴自弃,纵使上了断头台也能有力气骂一骂朝廷!” 汉子闻言,沉默许久,缓缓张开了嘴。 周易帮汉子擦了擦脸上饭粒污血,勺子小心翼翼的倒饭,免得再灌进鼻子。